1. 介绍一下"冯友兰".多谢
冯友兰,字芝生,1895年12月4日生于河南省唐河县祁仪镇。父亲名台异,字树
候,清光绪年间戊戌科进士。家境殷富,极重教育,堪称“诗礼人家”。
冯友兰的早年教育与大多数中国读书人并无两样。7岁上学,先读《诗经》,次
读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,再读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,从头至尾,反复吟诵。光绪三
十年(1904年)其父被委任为南昌“方言学堂”的会计庶务委员(相当于后来的总
务长),合家迁往南昌。因其父公务繁忙,教育子女的重担就自然落在粗识文字的
冯母吴清芝身上。好在当时儿童重记忆、轻理解,如此他又勉强读完了《书经》、
《易经》和《左传》。光绪三十三年(1907年),冯家专门聘请了教师负责冯友兰
的教育,较正规地开设了古文、算术、写字、作文等功课。因课程较为轻松,冯友
兰在闲暇时还常阅读一些他父亲所藏的新书籍、新刊物,开始初步接触一些世界知
识。
约在12岁时,冯友兰的父亲冯台异因病猝逝,他遂跟随其母迁回老家唐河,并
继续延聘教师授学。在这期间,他开始阅读诸如黄宗羲《明夷待访录》等带有民主
主义色彩的书籍。两年后,遵其母嘱考入县立高等小学,后又以优异成绩考入开封
中州公学。1912年冬,冯友兰再以优异成绩考入上海中国公学的大学预科班。
当时的上海公学,所有课程都采用英文原着作教材,其中有位教师还将一本耶
芳斯的《逻辑学纲要》当作英文读本。正因为此,冯友兰反而对形式逻辑发生了浓
厚的兴趣,并由此而引起了对哲学的兴趣。
1915年9月,冯友兰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,开始接受较为系统的哲学训练。当时
的北大,正是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,如火如茶的新文化运动,使冯友兰眼界大开,
并且深受影响。在临近毕业的最后一年,适逢胡适和梁漱溟二人先后来到北大任教。
一个是留美的哲学博士,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健将,并专以杜威实用主义哲学为旗帜,
大肆鼓吹全盘西化论;一个是一踏进北大即宣称“我此来除替释迦牟尼、孔子发挥
外,更不作旁的事”的东方文化派砥柱,专以复兴中国文化为职志。二位先生年轻
气盛,才姿英发,各据讲坛,展开了一场东西方文化的大辩论,冯友兰幸逢其会,
受益匪浅,对其以后研究中西哲学,尤其是思考中西文化之关系启迪甚深。
1918年,冯友兰从北大毕业,回到开封,在一所中等专科学校执教。不久,
“五·四”运动爆发,并迅速波及全国。冯友兰虽未及亲临,却积极响应,并同几
位好友创办一名为《心声》的刊物。在他起草的发刊词中明确指出:“本杂志之宗
旨,在输入外界思潮,发表良心上之主张,以期打破社会上、教育上之老套,惊醒
其迷梦,指示以前途之大路,而促其进步”(《三松堂自序》)。《心声》成为当
时河南省宣传新文化运动之独一无二的刊物。
五·四运动时期是中国近现代中西文化冲突、交战最激烈的时期之一。随着俄
国十月革命的胜利,马克思主义迅速传入中国,并经李大钊、陈独秀、瞿秋白等人
的大力宣传、介绍而广为传播;而杜威、罗素等人的访华讲学,再加上胡适、丁文
江等人的大力鼓吹,又使实用主义、马赫主义、新实在论的影响扩大,成为一时显
学。与此同时,其他各种社会主义、无政府主义思想亦纷纷涌入。面对如潮水般涌
入的西方思想,一些封建守旧派亦树起复古的旗帜,固守本上文化,拒斥外来思想。
一时之间,风云际会,蔚为壮观,各种思想、流派之间展开了正面的交锋、冲突,
中西文化进行了一场全面的较量。中国向何处去?中国文化的出路何在?诸如此类
的问题以空前尖锐的形式被提出来,引起了广泛的争论,大家都在探索中寻求答案。
生当此时的冯友兰,对此类问题也进行了认真的思考与探索。正如他在后来的回忆
中所说:“我从一九一五年到北京大学中国哲学门当学生以后,一直到现在,六十
多年间,写了几部书和不少的文章、所讨论的问题,笼统一点说,就是以哲学史为
中心的东西文化问题。我生在一个文化的矛盾和斗争的时期,怎样理解这个矛盾,
怎样处理这个斗争,以及我在这个斗争中何以自处,这一类的问题,是我所正面解
决和回答的问题。”《《三松堂学术文集》自序)纵观冯友兰一生的哲学史研究及
哲学思想的演变过程,莫不是围绕着中西文化问题这一中心来展开的。
正是带着对这一问题寻找答案的想法,冯友兰于1919年赴美留学,就读于哥伦
比亚大学研究生院,师事新实在论者孟大格和实用主义大师杜威。由于当时柏格森
的生命哲学在中国思想界风行一时,因此冯友兰对此派哲学也比较感兴趣,并专门
写了《柏格森的哲学方法》和《心力》两篇文章,向国内思想界介绍柏格森的哲学
思想。同时,他还运用柏格森的哲学观点写成了《中国为什么没有科学》一文,指
出;中国之所以没有近代科学,并非是中国人愚笨,“非不能也,是不为也”。因
为中国传统注重人是什么,即人的品性和修养,而不注重人有什么,即知识和权力;
中国哲学向内追求,以达人性的完满为目的;而西方哲学则向外探寻,以认识自然,
征服外在世界为最终目的。正是中西哲学的不同理想和追求造成了中西文化的差异,
并导致中国无近代科学的落后情况。
在美求学期间,冯友兰还有幸拜会了莅美访问、讲学的印度大学者泰戈尔,共
同探讨了东西文化的若干问题,并将谈话记录整理成《与印度泰戈尔谈话》(东西
文明之比较)一文,发表在国内《新潮》三卷二期上,同时,他对国内学术界亦颇
为关注。1921年,梁漱溟出版《东西文化及其哲学》一书,认为中西文化之争绝非
古今之争,而是作为文化产生之根源的“意欲”的根本不同之故,并以此为理论基
础,展开了对东西文化的全方位比较研究。冯友兰当时对此书观点颇多契合,并立
即用英文写成《梁漱溟的〈东西文化及其哲学〉》一文,向美国学术界介绍梁的着
作和思想。
1923年,冯友兰在杜威等的指导下,一完成了博士论文《人生理想之比较研究》
(又名《天人损益论》),并顺利通过答辩,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学位。在
此文中,冯友兰将世界上的哲学分为三类:第一类是损道;第二类是益道;第三类
是中道。这三派哲学的分歧导源于对“天然”与“人为”的不同看法。他认为,人
类所经验之事物、无非两类:一是“天然”,一是“人为”。“自生自灭,无待于
人,是天然的事物。人为的事物,其存在必倚于人,与天然的恰相反对”,有的哲
学家有见于天然之美好,而力反人为境界,是为损道派,如中国古代主张“绝圣弃
智”、“绝仁弃义”、“绝巧弃利”之老庄即是典型;有的哲学家有见于人为境界
之美好,而提倡改造天然境界,是为益道派,如主张改造、征服自然的西方哲学和
“人力胜天行”之中国墨家学派即属于此类;而有的哲学家则持调和折中的态度,
主张兼收天然和人为的益处,是为中道派,此派当以主张“天人合一”的儒家哲家
为代表。对此三派,冯主张采取宽容的态度,让其各行其道,并行不悖,但对儒家
思想的偏爱,又使他明显地偏向于中道派的儒家哲学。冯友兰这种中西哲学之比较
观,与梁漱溟的“文化三路向”说,虽说法有异,基本精神却是一致的,这不能不
说是受了梁氏文化理论的影响。所不同的是,梁以印度文化作为人类的最后归宿,
冯则以儒家文化为归趋,并随着研究的深入,冯友兰最终还是超越了这一观点。
1923年,冯友兰学成回国,始任开封中州大学哲学教授,并兼任文学院院长。
1925年又到广州广东大学任教授。次年离开广东大学到燕京大学任教授,讲授中国
哲学史,同时还给美国人办的一所华语学校讲授《庄子》。在此期间,他的主要着
作是1926年出版《人生哲学》。此书前半部分基本上是他的博士论文《人生理想之
比较研究》的中译本,后半部分《一种人生观》是他根据1923年冬在山东曹州省立
六中演讲人生哲学的讲稿整理扩充而成。冯友兰在后来回忆说:“在我的哲学思想
中,先是实用主义占优势,后来是新实在论占优势”(《三松堂自序》),他的这
种由实用主义到新实在论的思想转变,在《人生哲学》中就已明显地体现出来。在
这本书中,他自称持新实在主义观点,并力图把新实在主义同中国传统哲学结合起
来,这一思想在他后来建构的新理学体系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。
1928年,冯友兰离开燕大到清华大学任教授,讲授中国哲学史,并兼任哲学系
主任。后来还担任清华大学校务委员会秘书长和文学院院长。在燕京大学和清华大
学任教的十年(1927—1937年),是冯友兰集中精力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时期。1931
年和1934年,他的《中国哲学史》上下卷出版问世。该书是继胡适《中国哲学史大
纲》之后又一部具有广泛影响的中国哲学史着作,代表了30年代中国哲学史研究的
最高水平。此书后来还被冯的美国学生卜德译成英文,成为现今西方人系统了解中
国哲学的为数不多的着作之一。在这部巨着中,他自称为“释古派”而与胡适的
“疑古派”相区别。他着力论证了儒家哲学在中国哲学史上的正统地位。这为他后
来创立新理学思想体系积累了思想材料,作了必要的理论准备。
2. 想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冯友兰提出人生境界的原文要冯的原文
人生的境界
冯友兰
哲学的任务是什么?我曾提出,按照中国哲学的传统,它的任务不是增加关于实际的积极的知识,而是提高人的精神境界。在这里更清楚地解释一下这个话的意思,似乎是恰当的。
我在《新原人》一书中曾说,人与其他动物的不同,在于人做某事时,他了解他在做什么,并且自觉地在做。正是这种觉解,使他正在做的事对于他有了意义。他做各种事,有各种意义,各种意义合成一个整体,就构成他的人生境界。如此构成各人的人生境界,这是我的说法。不同的人可能做相同的事,但是各人的觉解程度不同,所做的事对于他们也就各有不同的意义。每个人各有自己的人生境界,与其他任何个人的都不完全相同。若是不管这些个人的差异,我们可以把各种不同的人生境界划分为四个等级。从最低的说起,它们是:自然境界,功利境界,道德境界,天地境界。
一个人做事,可能只是顺着他的本能或其社会的风俗习惯。就像小孩和原始人那样,他做他所做的事,然而并无觉解,或不甚觉解。这样,他所做的事,对于他就没有意义,或很少意义。他的人生境界,就是我所说的自然境界。
一个人可能意识到他自己,为自己而做各种事。这并不意味着他必然是不道德的人。他可以做些事,其后果有利于他人,其动机则是利已的。所以他所做的各种事,对于他,有功利的意义。他的人生境界,就是我所说的功利境界。
还有的人,可能了解到社会的存在,他是社会的一员。这个社会是一个整体,他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。有这种觉解,他就为社会的利益做各种事,或如儒家所说,他做事是为了“正其义不谋其利”。他真正是有道德的人,他所做的都是符合严格的道德意义的道德行为。他所做的各种事都有道德的意义。所以他的人生境界,是我所说的道德境界。
最后,一个人可能了解到超乎社会整体之上,还有一个更大的整体,即宇宙。他不仅是社会的一员,同时还是宇宙的一员。他是社会组织的公民,同时还是孟子所说的“天民”。有这种觉解,他就为宇宙的利益而做各种事。他了解他所做的事的意义,自觉他正在做他所做的事。这种觉解为他构成了最高的人生境界,就是我所说的天地境界。
这四种人生境界之中,自然境界、功利境界的人,是人现在就是的人;道德境界、天地境界的人,是人应该成为的人。前两者是自然的产物,后两者是精神的创造。自然境界最低,往上是功利境界,再往上是道德境界,最后是天地境界。它们之所以如此,是由于自然境界,几乎不需要觉解;功利境界、道德境界,需要较多的觉解;天地境界则需要最多的觉解。道德境界有道德价值,天地境界有超道德价值。
中国哲学的传统,哲学的任务是帮助人达到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,特别是达到天地境界。天地境界又可以叫做哲学境界,因为只有通过哲学,获得对宇宙的某些了解,才能达到天地境界。但是道德境界,也是哲学的产物。道德认为,并不单纯是遵循道德律的行为;有道德的人也不单纯是养成某些道德习惯的人。他行动和生活,都必须觉解其中的道德原理,哲学的任务正是给予他这种觉解。
生活于道德境界的人是贤人,生活于天地境界的人是圣人。哲学教人以怎样成为圣人的方法。我在第一章中指出,成为圣人就是达到人作为人的最高成就。这是哲学的崇高任务。
在《理想国》中,柏拉图说,哲学家必须从感觉世界的“洞穴”上升到理智世界。哲学家到了理智世界,也就是到了天地境界。可是天地境界的人,其最高成就,是自己与宇宙同一,而在这个同一中,他也就超越了理智。
中国哲学总是倾向于强调,为了成为圣人,并不需要做不同于平常的事。他不可能表演奇迹,也不需要表演奇迹。他做的都只是平常人所做的事,但是由于有高度的觉解,他所做的事对于他就有不同的意义。换句话说,他是在觉悟状态做他所做的事,别人是在无明状态做他们所做的事。禅宗有人说,觉字乃万妙之源。由觉产生的意义,构成了他的最高的人生境界。
所以中国的圣人是既入世而又出世的,中国的哲学也是既入世而又出世的。随着未来的科学进步,我相信,宗教及其教条和迷信,必将让位于科学;可是人的对于超越人世的渴望,必将由未来的哲学来满足。未来的哲学很可能是既入世而又出世的。在这方面,中国哲学可能有所贡献。
3. 谁知道"冯友兰"
冯友兰,字芝生,1895年12月4日生于河南省唐河县祁仪镇。父亲名台异,字树
候,清光绪年间戊戌科进士。家境殷富,极重教育,堪称“诗礼人家”。
冯友兰的早年教育与大多数中国读书人并无两样。7岁上学,先读《诗经》,次
读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,再读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,从头至尾,反复吟诵。光绪三
十年(1904年)其父被委任为南昌“方言学堂”的会计庶务委员(相当于后来的总
务长),合家迁往南昌。因其父公务繁忙,教育子女的重担就自然落在粗识文字的
冯母吴清芝身上。好在当时儿童重记忆、轻理解,如此他又勉强读完了《书经》、
《易经》和《左传》。光绪三十三年(1907年),冯家专门聘请了教师负责冯友兰
的教育,较正规地开设了古文、算术、写字、作文等功课。因课程较为轻松,冯友
兰在闲暇时还常阅读一些他父亲所藏的新书籍、新刊物,开始初步接触一些世界知
识。
约在12岁时,冯友兰的父亲冯台异因病猝逝,他遂跟随其母迁回老家唐河,并
继续延聘教师授学。在这期间,他开始阅读诸如黄宗羲《明夷待访录》等带有民主
主义色彩的书籍。两年后,遵其母嘱考入县立高等小学,后又以优异成绩考入开封
中州公学。1912年冬,冯友兰再以优异成绩考入上海中国公学的大学预科班。
当时的上海公学,所有课程都采用英文原着作教材,其中有位教师还将一本耶
芳斯的《逻辑学纲要》当作英文读本。正因为此,冯友兰反而对形式逻辑发生了浓
厚的兴趣,并由此而引起了对哲学的兴趣。
1915年9月,冯友兰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,开始接受较为系统的哲学训练。当时
的北大,正是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,如火如茶的新文化运动,使冯友兰眼界大开,
并且深受影响。在临近毕业的最后一年,适逢胡适和梁漱溟二人先后来到北大任教。
一个是留美的哲学博士,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健将,并专以杜威实用主义哲学为旗帜,
大肆鼓吹全盘西化论;一个是一踏进北大即宣称“我此来除替释迦牟尼、孔子发挥
外,更不作旁的事”的东方文化派砥柱,专以复兴中国文化为职志。二位先生年轻
气盛,才姿英发,各据讲坛,展开了一场东西方文化的大辩论,冯友兰幸逢其会,
受益匪浅,对其以后研究中西哲学,尤其是思考中西文化之关系启迪甚深。
1918年,冯友兰从北大毕业,回到开封,在一所中等专科学校执教。不久,
“五·四”运动爆发,并迅速波及全国。冯友兰虽未及亲临,却积极响应,并同几
位好友创办一名为《心声》的刊物。在他起草的发刊词中明确指出:“本杂志之宗
旨,在输入外界思潮,发表良心上之主张,以期打破社会上、教育上之老套,惊醒
其迷梦,指示以前途之大路,而促其进步”(《三松堂自序》)。《心声》成为当
时河南省宣传新文化运动之独一无二的刊物。
五·四运动时期是中国近现代中西文化冲突、交战最激烈的时期之一。随着俄
国十月革命的胜利,马克思主义迅速传入中国,并经李大钊、陈独秀、瞿秋白等人
的大力宣传、介绍而广为传播;而杜威、罗素等人的访华讲学,再加上胡适、丁文
江等人的大力鼓吹,又使实用主义、马赫主义、新实在论的影响扩大,成为一时显
学。与此同时,其他各种社会主义、无政府主义思想亦纷纷涌入。面对如潮水般涌
入的西方思想,一些封建守旧派亦树起复古的旗帜,固守本上文化,拒斥外来思想。
一时之间,风云际会,蔚为壮观,各种思想、流派之间展开了正面的交锋、冲突,
中西文化进行了一场全面的较量。中国向何处去?中国文化的出路何在?诸如此类
的问题以空前尖锐的形式被提出来,引起了广泛的争论,大家都在探索中寻求答案。
生当此时的冯友兰,对此类问题也进行了认真的思考与探索。正如他在后来的回忆
中所说:“我从一九一五年到北京大学中国哲学门当学生以后,一直到现在,六十
多年间,写了几部书和不少的文章、所讨论的问题,笼统一点说,就是以哲学史为
中心的东西文化问题。我生在一个文化的矛盾和斗争的时期,怎样理解这个矛盾,
怎样处理这个斗争,以及我在这个斗争中何以自处,这一类的问题,是我所正面解
决和回答的问题。”《《三松堂学术文集》自序)纵观冯友兰一生的哲学史研究及
哲学思想的演变过程,莫不是围绕着中西文化问题这一中心来展开的。
正是带着对这一问题寻找答案的想法,冯友兰于1919年赴美留学,就读于哥伦
比亚大学研究生院,师事新实在论者孟大格和实用主义大师杜威。由于当时柏格森
的生命哲学在中国思想界风行一时,因此冯友兰对此派哲学也比较感兴趣,并专门
写了《柏格森的哲学方法》和《心力》两篇文章,向国内思想界介绍柏格森的哲学
思想。同时,他还运用柏格森的哲学观点写成了《中国为什么没有科学》一文,指
出;中国之所以没有近代科学,并非是中国人愚笨,“非不能也,是不为也”。因
为中国传统注重人是什么,即人的品性和修养,而不注重人有什么,即知识和权力;
中国哲学向内追求,以达人性的完满为目的;而西方哲学则向外探寻,以认识自然,
征服外在世界为最终目的。正是中西哲学的不同理想和追求造成了中西文化的差异,
并导致中国无近代科学的落后情况。
在美求学期间,冯友兰还有幸拜会了莅美访问、讲学的印度大学者泰戈尔,共
同探讨了东西文化的若干问题,并将谈话记录整理成《与印度泰戈尔谈话》(东西
文明之比较)一文,发表在国内《新潮》三卷二期上,同时,他对国内学术界亦颇
为关注。1921年,梁漱溟出版《东西文化及其哲学》一书,认为中西文化之争绝非
古今之争,而是作为文化产生之根源的“意欲”的根本不同之故,并以此为理论基
础,展开了对东西文化的全方位比较研究。冯友兰当时对此书观点颇多契合,并立
即用英文写成《梁漱溟的〈东西文化及其哲学〉》一文,向美国学术界介绍梁的着
作和思想。
1923年,冯友兰在杜威等的指导下,一完成了博士论文《人生理想之比较研究》
(又名《天人损益论》),并顺利通过答辩,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学位。在
此文中,冯友兰将世界上的哲学分为三类:第一类是损道;第二类是益道;第三类
是中道。这三派哲学的分歧导源于对“天然”与“人为”的不同看法。他认为,人
类所经验之事物、无非两类:一是“天然”,一是“人为”。“自生自灭,无待于
人,是天然的事物。人为的事物,其存在必倚于人,与天然的恰相反对”,有的哲
学家有见于天然之美好,而力反人为境界,是为损道派,如中国古代主张“绝圣弃
智”、“绝仁弃义”、“绝巧弃利”之老庄即是典型;有的哲学家有见于人为境界
之美好,而提倡改造天然境界,是为益道派,如主张改造、征服自然的西方哲学和
“人力胜天行”之中国墨家学派即属于此类;而有的哲学家则持调和折中的态度,
主张兼收天然和人为的益处,是为中道派,此派当以主张“天人合一”的儒家哲家
为代表。对此三派,冯主张采取宽容的态度,让其各行其道,并行不悖,但对儒家
思想的偏爱,又使他明显地偏向于中道派的儒家哲学。冯友兰这种中西哲学之比较
观,与梁漱溟的“文化三路向”说,虽说法有异,基本精神却是一致的,这不能不
说是受了梁氏文化理论的影响。所不同的是,梁以印度文化作为人类的最后归宿,
冯则以儒家文化为归趋,并随着研究的深入,冯友兰最终还是超越了这一观点。
1923年,冯友兰学成回国,始任开封中州大学哲学教授,并兼任文学院院长。
1925年又到广州广东大学任教授。次年离开广东大学到燕京大学任教授,讲授中国
哲学史,同时还给美国人办的一所华语学校讲授《庄子》。在此期间,他的主要着
作是1926年出版《人生哲学》。此书前半部分基本上是他的博士论文《人生理想之
比较研究》的中译本,后半部分《一种人生观》是他根据1923年冬在山东曹州省立
六中演讲人生哲学的讲稿整理扩充而成。冯友兰在后来回忆说:“在我的哲学思想
中,先是实用主义占优势,后来是新实在论占优势”(《三松堂自序》),他的这
种由实用主义到新实在论的思想转变,在《人生哲学》中就已明显地体现出来。在
这本书中,他自称持新实在主义观点,并力图把新实在主义同中国传统哲学结合起
来,这一思想在他后来建构的新理学体系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。
1928年,冯友兰离开燕大到清华大学任教授,讲授中国哲学史,并兼任哲学系
主任。后来还担任清华大学校务委员会秘书长和文学院院长。在燕京大学和清华大
学任教的十年(1927—1937年),是冯友兰集中精力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时期。1931
年和1934年,他的《中国哲学史》上下卷出版问世。该书是继胡适《中国哲学史大
纲》之后又一部具有广泛影响的中国哲学史着作,代表了30年代中国哲学史研究的
最高水平。此书后来还被冯的美国学生卜德译成英文,成为现今西方人系统了解中
国哲学的为数不多的着作之一。在这部巨着中,他自称为“释古派”而与胡适的
“疑古派”相区别。他着力论证了儒家哲学在中国哲学史上的正统地位。这为他后
来创立新理学思想体系积累了思想材料,作了必要的理论准备。
在清华任教期间,冯友兰曾于1934年应邀出席在布拉格召开的“第八次国际哲
学会议”,并在大会上作了题为《哲学在现代中国》的学术报告。会后,他又通过
申请获准访问苏联。他怀着极大的兴趣和探究事实真相的心理,踏上了苏联的国土。
冯先生后来回忆当时的情况时说:“关于苏联革命后的情况,有人把它说成是天国
乐园,有人把它说成是人间地狱,我想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。”通过耳闻
目睹,他得出了如下结论:“苏联既不是人间地狱,也不是天国乐园,它不过是一
个在变化中的人类社会,这种社会可能通向天国乐园,但眼前还不是。”(《三松
堂自序》)冯生先的这种印象是比较真实而不带任何偏见的。他还通过横向比较,
得出了另外一种结论:封建社会“贵贵”,资本主义社会“尊富”,社会主义社会
“尚贤”。回国后,冯先生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作了两次正式演讲。一次是漫谈苏
联见闻;另一次是在北大哲学系,以“秦汉历史哲学”为题,提出了以历史唯物主
义的某些思想为基本要素的“新三统五德论”,集中论述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,
社会意识反作用于社会存在的观点,这次讲演引起了官方的怀疑与不满。次年十月
底十一月初,他竟被国民党政府警方视作政治嫌疑犯予以逮捕、审讯。国民党此举
引起全国哗然,人们纷纷提出抗议。迫于全国的民主势力,冯在被关押、审查数天
后,遂被释放。对于这次事件,鲁迅先生曾在一封书信中愤然说到:“安分守己如
冯友兰,且要被逮,可以推知其他了。”(《鲁迅书信集》)这次事件对冯的震动
也颇大,但他并未因此而与国民党决裂,而是选择了更加谨小慎微的道路。
1937年至1946年,是冯友兰学术生涯的关键十年,其新理学体系即在此间创制
而成。
1937年芦沟桥事变爆发后,抗日战争全面展开,清华大学被迫南迁。先迁往湖
南长沙岳麓山下,后又迁往云南昆明,并与北京大学、南开大学合并,组成西南联
合大学。冯友兰任联大哲学系教授,兼文学院院长。同当时大多数学者一样,冯友
兰虽身处后方,却心系国事,常为中华民族之存亡而忧心如焚,感慨凄凉。在暂避
长沙时,他曾写过这样一首诗:“二贤祠里拜朱张,一会千秋嘉会堂。公所可游南
岳耳,江山半壁太凄凉。”其忧国忧民之情溢于言表!到昆明后不久,他又为刚创
立的西南联大写了校歌的歌词,调寄《满江红》:“万里长征,辞却了五朝宫阙。
暂驻足,衡山湘水,又成离别。绝檄移栽祯干质,九洲遍洒黎元血。尽笳吹,弦诵
在山城,情弥切,千秋耻,终当雪。中兴业,需人杰。便一成三户,壮怀难折。多
难殷忧新国运,动心忍性希前哲。待驱除仇寇复神京,还燕碣。”歌词充分表现出
作者鲜明的爱国主义立场和终将战胜日寇、收复祖国失地的信心。他始终有一种不
可动摇的信念在一直支撑着他,他坚信:有着五千年文明之深厚基础的中华民族绝
不会灭亡,困厄只是暂时的,很快就会过去,抗日战争胜利之日,就是中华民族及
其文化复兴之时!正是凭此坚定信念,冯氏更加勤奋地钻研学问,埋首着述,潜心
整理中国传统文化。从1939年起,他先后出版了《新理学》、《新事论》(1940年)、
《新事训》(1940年)、《新原人》(1943年)、《新原道》(1944年)、《新知
言》(1946年)。这六部书,构成了一个完整的“新理学”哲学思想体系,冯先生
将这些着作总称为“贞元之际所着书”或“贞元六书”,表示其中华民族一定要复
兴的坚定信念。关于冯友兰着此六书的深意,他在《新原人》自序中曾有明确的表
述:“‘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事开太平’,此哲学家所
应自期许者也。况我国家民族,值贞元之会,当绝续之交,通天人之际,达古今之
变,明内圣外王之道者,岂可不尽所欲言,以为我国家致水平,我亿兆安身立命之
用乎?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。非日能之,愿学焉。此《新理学》、《新事论》、
《新世训》,及此书所由作也。”这充分展现了冯氏的宏大抱负和深切愿望。
1946年,西南联大因抗战胜利而解散,清华大学亦迁回北京。同年,冯友兰应
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邀请,赴美作为期一年的讲学,讲授中国哲学史,并将讲稿整
理成《中国哲学简史》一书由纽约麦克米伦公司出版。在美讲学期间,冯友兰深深
感到:“我在国外讲些中国的旧东西,自己也成了博物馆里的陈列品了,心里很不
是滋味。当时我想,还是得把自己的国家搞好。我常想王粲《登楼赋》里的两句话:
‘虽信美而非吾土兮,夫胡可以久留?’”1947年,解放战争节节胜利,冯友兰生
怕新中国成立后中美断交,于是,婉言谢绝了至亲好友的挽留,毅然决然地返回了
祖国。
1948年秋天,冯友兰回国后,当选为南京中央研究院院士,并被选为院士会议
评议会委员。1949年初,冯友兰辞去本兼各职,专任教授。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调
整,他调至北京大学哲学系任教授,并兼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中国哲学史组组
长,还被选为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常务委员,还先后被选为第二、三、
四、五、六届全国政协委员和四届全国人大代表。然而,在学术上,冯友兰却很不
顺利。在刚刚解放的1950年,哲学界即展开了对他的批判。在解放初的思想改造运
动中,以及后来的历次反右运动中,冯友兰都首当其冲。不但其思想被当作唯心主
义的代表而屡遭批判,其人也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而成为批斗的重点对象,倍受折
磨。直到1968年秋,毛泽东在一次讲话中提到:北大有个冯友兰,搞唯心主义,我
们若要懂点唯心主义,还要找他;还有个翦伯赞,搞帝王将相,我们若要懂点帝王
将相,也要找他,还是让他们当教授,拿薪水。得此“特赦”,冯氏才得以离开牛
棚,勉强恢复自由。直到1972年尼克松访华,冯家被定为外宾访问的开放户时,才
算过上比较正常的生活。
综观冯友兰解放后的学术活动,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:一是50—60年代。在自
我批判的基础上,以马克思主义作指导,他开始撰写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。冯氏后
来回忆说:“当时正在提倡向苏联学习,我也向苏联的‘学术权威’学习,看他们
是怎样研究西方哲学史的。我寻找一些马克思主义的词句,努力运用,写了《中国
哲学史新编》,出版到第二册,十年浩劫就开始了,我的工作也停了。”(《三松
堂自序》)在这一时期,整个学术界都被一种僵化、教条的学术空气所笼罩,哲学
史研究由于其与政治过于紧密的关系更是如此。一部丰富多彩的哲学史被简化为唯
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斗争史,并被图式化地定为唯物主义战胜唯心义的历史,冯友
兰身处其时,亦颇受这种氛围的影响。第二阶段是70年代,代表作为《论孔丘》。
其时,“四人帮”为达到个人目的,大搞所谓“批林批孔运动”,将哲学史、思想
史的发展,简化、歪曲为儒法斗争史,厚诬古人,捏造事实,影射史学达到登峰造
极的地步。一时间,整个学术界风声鹤唳,硝烟骤起。在“四人帮”的“顺者昌,
逆者亡”的强大政治压力下,许多学术趋尚世风,违心地写了许多应时之作。冯友
兰当时压力极大,他虽然从心底里极为反感“四人帮”的那一套,但在“要相信党,
相信群众”的思想指导下,也不得已“依傍党内的‘权威’的现成说法,或者据说
是他们的说法”而写了《对子孔子的批判和对于我过去的尊孔思想的自我批判》及
《复古与反复古是两条路线的斗争》两篇文章在《北大学报》上发表。不久,《光
明日报》、《北京日报》即予全文转载,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。1975年,他的
《论孔丘》一书正式出版。书中观点与以前迥然不同。这显然是在强大政治压力下
的违心之作。他后来亦坦诚地说道:“我在当时的思想,真是毫无实事求是之意,
而有哗众取宠之心,不是立其诚而是立其伪。”(《三松堂自序》)这既是冯氏个
人的无奈,也是建国以来知识分子群体的一大悲剧。1972年,身处逆境中的冯友兰
曾赋诗一首,其中有云:“若惊道术多迁变,请向兴亡事里寻。”对解放后事态纷
坛和自己哲学思想之多变,颇多感叹!
第三阶段是80年代,随着“四人帮”的垮台,思想上的“拨乱反正”,尤其是
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,冯友兰迎来了自己的学术春天。经过50—60年
代的教训以及70年代的思想折腾,冯氏决意空所依傍,直陈己见,决意重写中国哲
学史,以舒解胸中积压多年之郁闷。自1980年开始,冯友兰以耄耋之年,展老骥之
志,手握如椽巨笔,重写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,并明确申明只写“自己在现有马克
思主义水平上所能见到的东西,直接写我自己在现有的马克思主义水平上对于中国
哲学史和文化的理解和体会,不依傍别人。”从而真正把自己80年来对中国哲学及
文化研究所得之理解、体会写出来,成为一家之言。经过十年的艰苦努力,终于在
1989年完成了七卷本的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,了却了一大心愿。
“学海无涯生有涯”。冯友兰在历经近一个世纪的世事迁变,人世沧桑之后,
终于走到了自己人生的尽头。1990年11月26日,在95岁华诞的前夕,这位现代中国
的一代大哲安然地离开了这个纷攘多变的世界。
冯友兰一生勤勉,着述宏富。毕生以复兴中华传统文化、宏扬儒家哲学思想为
己任。如果说,冯氏前期(抗战以前)的治学旨趣在于整理研究中国传统哲学,而
直可称其为哲学史家的话,那么,他后期(抗战爆发后,尤其是抗战期间)的为学
进路则重在以“六经注我”的精神,运用西方新实在论哲学重新诠释、阐发儒家思
想,以作为复兴中华民族之理论基础。这一时期写成的《新理学》为核心的“贞元
六书”构成了一套完整的新儒家哲学思想体系。它既是冯氏哲学思想成熟的标志,
也是他一生治学的最高成就,并因此而奠定了他作为“现代新儒家”的地位,成为
一位继往开来,具有国际声誉的一代哲人。
冯氏把自己的哲学体系称为“新理学”,自觉地以程朱理学为自己的直接先驱,
但申明自己不是“照着讲”而是“接着讲”,即以继承为基础,以改造、发展中国
传统哲学为鹄的。尽管他也吸取、承继了名家、道家、玄学、禅宗等的“不着实际”
的哲学特色,但其基本核心和主要内容却是承继和发展宋明理学而来。这明显地体
现在他的本体论学说即“新形上学”中。他说:“在新理学的形上学的系统中,有
几个主要的观念,就是理、气、道体及大全。”(《新理学》)新理学的“形上学”
的逻辑结构,就主要表现以“理”、“气”范畴为基础而展开的一系列概念、范畴
的逻辑安置。
所谓“理”就是各个事物之所以为各个事物的依据,即他所说“某种事物之所
以为某种事物者”。如“山之所以是山而不是非山,必因山有山之所以为山”。这
个“所以为山”就是“山之理”。总所有这些“理”就是“理世界”,也就是“太
极”。这个“理世界”之“理”是先于实际而存在的。在新理学中,“理”不但是
指同类事物的共同属性,而且还是独立于实际事物之外的抽象共相,是“可离一件
一件底实际的事物而独有”的东西。但是,“理”怎么能离开事物而“独有”呢?
为此,冯氏又将理之“有”与事物之“有”区别开来:“‘有某种事物’之有,新
理学谓之实际的有,是于时空中存在者。‘有某种事物之所以为某种事物者’之有,
新理学谓之真际的有,是虽不存在于时空而又不能说是无者。前者之有,是现代西
洋哲学所谓存在,后者之有,是现代西洋哲学所谓潜在。”(《新原道》)经过这
种“实际世界”与“真际世界”的二重区分,“理”就变成一种超越时空、超越动
静的永恒存在,成为决定事物之所以为某事物的第一性的精神本体。
那么,“真际”的理又是如何表现为“实际”的事物的呢?为此,冯氏提出了
“气”的概念。所谓“气”就是指一切事物之所以存在的基础。他说:“一切事物
所有以能存在者,新理学谓之气。”(《新原道》)但这个“存在”并不是指具体
事物的具体存在,而是指这具体事物存在的基础。“气”和“理”同事物的关系是:
“理”是此物之所以成为此物的依据、规律,但此物能否存在却非“理”所能保证,
而必须靠“气”的可能性的存在;而“气”也并不是某种具体的事物,它仍然只是
一种逻辑上的可能存在,它对于事物是什么仍然没有决定意义,“气并不是什么,
所以气是无名,亦称为‘无极’”(同上)。他强调说,“气”是通过“对于事物
作理智的分析”而得到的一个“哲学底逻辑观念”,“此观念并不确指任何实际的
事物,而却可指任何实际的事物”(《新知言》)。因此,“气”不是物质一类的
东西,而属于精神性的范畴。这是“理”由真际见诸实际的契机,是事物存在所依
据的条件。因此,宗际的存在便是“理”、“气”不离,是“理”(太极)在“气”
(无极)中的实现。
显然,冯氏对理、气范畴作了有别于程朱理学的新的解释。在朱熹那里,理、
气具有形而上与形而下的意义区分,气是由理派生出来的物质性的东西。但在冯氏
这里,“气”的物质性被抽除了,“理”、“气”都是通过分析经验中的事物而得
来的共相,都是纯粹的逻辑观念。
既然“理”、“气”不离,二者对于实际事物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,那么,它
们又是通过什么途径结合而成实际事物的呢?为了说明这个问题,冯氏提出了“道
体”的概念。他说:“存在是一流行。凡存在都是事物的存在。事物的存在,都是
其气实现某理或某某理的流行。总所有的流行,谓之道体”(同上)。这里,他把
理与气相结合的运动过程(“流行”)称为“道体”,认为理和气是在运动的过程
中相结合而派生出事物的。冯氏认为,存在的概念应当蕴含“动”的概念。他首先
将“事物”与“存在”联系起来(“凡存在都是事物的存在”),然后赋予“存在”
以“动”的内涵,认为事物的存在过程就表现为一个连续不断的动的过程,本质上
就是其气实现某理的过程,而这一过程就是“无极而太极”,即“无极”向“太极”
的运动,此运动被看作是气依照理取得自身规定性而成为具体事物的过程。而“道
体是总一切的流行”,因此,“道体就是无极而太极的程序”(《新原道》)。由
此看来,“道体”从根本上讲,是指作为“形上”之动的所谓“无极实现太极的流
行”,是一种脱离了物质的神秘的纯粹流变,是太极借助于无极衍生出事物的运动
过程。
在新理学中,“理”是着眼于事物的性质,“气”是着眼于事物的存在,“道
体”则旨在说明事物如何(或怎样)存在。因此,在冯氏看来,光有三者还不能形
成“宇宙”。为了使其新形上学更加圆融,冯氏又提出了“大全”这个宇宙观念。
何谓“大全”呢?按照新理学的逻辑,既然每个理为某种事物之“极”,那么,众
理之全体便成了整个实际世界的“太极”,他说:“所有理之全体,我们亦可以之
为一全而思之,此全即是太极。”既然“太极”为众理之全,故又称为“大全”。
因此,他说道:“总一切的有,谓之大全,大全就是一切的有。借用中国旧日哲学
家的话说:‘一即一切,一切即一’”(《新知言》),此所谓“一切的有”,既
包括实际的有,也包括真际的有,这个“总一切的有”的“大全”,就是“哲学中
所说的宇宙”。但这个“宇宙”并不是物理学或天文学中所说的物质的宇宙,而是
“太一”或“大一”。从范围上讲,它大于实际世界;从逻辑上讲,他先于实际世
界。它是整个世界的本原。由此看来,同前面的理、气、道体一样,“大全”仍然
是形式的、逻辑的观念性存在,是将理世界与事世界通通包融于自身的所谓“哲学
中所说的世界”,其目的在于想依此而说明世界的统一性问题。
这就是冯氏构造的以“理”、“气”、“道体”、“大全”为中心范畴的新形
上学,它构成了冯氏“新理学”的哲学体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。那么,这一套“不
着实际”的新形上学体系是通过怎么样的方法建立起来的呢?冯认为,建立形上学
的方法有两种:一是“逻辑分析”的方法,因是从正面提出“形上学”的观念,所
以又称为正的方法;一是直觉的方法,因是从反面表现“形上学”,所以又称为负
的方法。他自称,新理学的“形上学”是以正的方法为主兼采负的方法而建立的。
按照冯氏的解释,所谓正
4. 冯友兰的人物生平
1895.12.04,出生于河南省南阳市唐河县祁仪镇。
1902年,冯友兰7岁上学,先读《诗经》,次读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,再读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,从头至尾反复吟诵。因其父公务繁忙,教育子女的重担就自然落在粗识文字的冯母吴清芝身上。当时儿童重记忆,轻理解,如此他又勉强读完了《书经》、《易经》和《左传》。
1907年,冯家专门聘请教师负责冯友兰的教育,较正规地开设了古文、算术、写字、作文等功课。因课程较为轻松,冯友兰在闲暇时还常阅读一些他父亲所藏的新书籍、新刊物,开始初步接触一些世界知识。在12岁时,冯友兰的父亲冯台异因病猝逝,他遂跟随其母迁回老家唐河,并继续延聘教师授学。在这期间,他开始阅读诸如黄宗羲《明夷待访录》等带有民主主义色彩的书籍。
1910年,遵其母嘱考入唐河县立高等小学预科。
1911年春,考入开封中州公学(今河南大学)中学班。暑期回唐河,与吴太夫人之侄女吴淑贞结婚。
1912年夏,转入武昌中华学校。1912年冬,冯友兰再以优异成绩考入上海第二中学的高中预科班。当时的上海第二中学,所有课程都采用英文原着作教材,其中有位教师还将一本耶芳斯的《逻辑学纲要》当作英文读本。正因如此,冯友兰反而对形式逻辑发生了浓厚的兴趣,并由此而引起了对哲学的兴趣。
1915年9月,冯友兰考入北京大学文科中国哲学门 ,开始接受较为系统的哲学训练。
1918年6月,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。1918年秋,任河南第一工业学校语文修身教员。在临近毕业的最后一年,适逢胡适和梁漱溟二人先后来到北京大学任教,冯友兰幸逢其会,受益匪浅,对其以后研究中西哲学,尤其是思考中西文化之关系启迪甚深。
1919年,赴美留学 。
1924年,获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 。 1923年,冯友兰在杜威等的指导下,完成了博士论文《人生理想之比较研究》(又名《天人损益论》),在此文中,冯友兰将世界上的哲学分为三类:第一类是损道,第二类是益,第三类是中道。这三派哲学的分歧导源于对“天然”与“人为”的不同看法。他认为,人类所经验之事物、无非两类:一是“天然”,一是“人为”。“自生自灭,无待于人,是天然的事物。人为的事物,其存在必倚于人,与天然的恰相反对”,有的哲学家有见于天然之美好,而力反人为境界,是为损道派,如中国古代主张“绝圣弃智”、“绝仁弃义”、“绝巧弃利”之老庄即是典型;有的哲学家有见于人为境界之美好,而提倡改造天然境界,是为益道派,如主张改造、征服自然的西方哲学和“人力胜天行”之中国墨家学派即属于此类;而有的哲学家则持调和折中的态度,主张兼收天然和人为的益处,是为中道派,此派当以主张“天人合一”的儒家哲家为代表。对此三派,冯主张采取宽容的态度,让其各行其道,并行不悖,但对儒家思想的偏爱,又使他明显地偏向于中道派的儒家哲学。冯友兰这种中西哲学之比较观,与梁漱溟的“文化三路向”说,虽说法有异,基本精神却是一致的,这不能不说是受了梁氏文化理论的影响。所不同的是,梁以印度文化作为人类的最后归宿,冯则以儒家文化为归趋,并随着研究的深入,冯友兰最终还是超越了这一观点。
1923年,冯友兰学成回国,始任开封中州大学哲学教授,并兼任文学院院长。1925年又到广东大学任教授。讲授中国哲学史,同时还给美国人办的一所华语学校讲授《庄子》。1926年离开广东大学到燕京大学任教授。1928年,冯友兰讲授中国哲学史。抗战期间,任西南联大哲学系教授兼文学院院长 。1927—1937年,是冯友兰集中精力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时期。
1946年赴美任客座教授 。1948年末至1949年初,任清华大学校务会议主席 。曾获美国普林斯顿大学、印度德里大学、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名誉文学博士 。1952年后一直为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。 1937年至1946年,是冯友兰学术生涯的关键十年,其新理学体系即在此间创制而成。
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后,抗日战争全面展开,冯友兰虽身处后方,却心系国事,常为中华民族之存亡而忧心如焚,感慨凄凉。在暂避长沙时,他曾写过这样一首诗:“二贤祠里拜朱张,一会千秋嘉会堂。公所可游南岳耳,江山半壁太凄凉。”其忧国忧民之情溢于言表!1946年5月 西南联大的使命结束,冯友兰为西南联大纪念碑撰写了碑文。碑文气势磅礴,旨正意远,文采横溢,旅美史学家何炳棣称其为二十世纪的一篇雄文。冯友兰自己也很看重此文,晚年回忆说:“文为余三十年前旧作。以今观之,此文有见识,有感情,有气势,有词藻,有音节,寓六朝之俪句于唐宋之古文。余中年为古典文,以此自期,此则其选也。承百代之流,而会乎当今之变,有蕴于中,故情文相生,不能自已。今日重读,感慨系之矣。” 1921年,在《新潮》杂志发表《柏格森的哲学方法》、《与印度泰戈尔谈话(东西文明之比较)》等文 。
1923年,发表《评柏格森的<心力>》(《新潮》3卷2期)、《为什么中国没有科学---对中国哲学的历史及其后果的一种解释》(《国际伦理学杂志》32卷3号)、《论“比较中西”(为读中西文化及民族论者进一解)》(《学艺》3卷10期)、《梁漱溟的<东西文化及哲学>》(哥伦比亚大学《哲学杂志》19期)等文章 。
1923年夏,冯友兰以《人生理想之比较研究》(又名《天人损益论》)顺利通过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毕业答辩,获哲学博士学位。是年秋回国后,沿博士论文方向写成《一种人生观》 。
1924年写成《人生哲学》,作为高中教材之用,在这本书中,冯友兰确立了其新实在主义的哲学信仰,并开始把新实在主义同程朱理学结合起来 。
1931年、1934年分别完成《中国哲学史》上、下册,后作为大学教材,为中国哲学史的学科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 。
1937年,发表《哲学与逻辑》、《论民族哲学》等文章 。
从1939年到1946年7年间冯友兰连续出版了六本书,称为“贞元之际所着书”:《新理学》(1937)、《新世训》(1940)、《新事论》(1940)、《新原人》(1942)、《新原道》(1945)、《新知言》(1946)。通过“贞元六书”,冯友兰创立了新理学思想体系,使他成为中国当时影响最大的哲学家 。
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是冯友兰学术思想的转型期 。新中国成立后,冯友兰放弃其新理学体系,接受马克思主义,开始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研究中国哲学史。着有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第一、二册、《中国哲学史论文集》、《中国哲学史论文二集》、《中国哲学史史料学初稿》、《四十年的回顾》和七卷本的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等书 。
他坚信:有着五千年文明之深厚基础的中华民族绝不会灭亡,困厄只是暂时的,很快就会过去,抗日战争胜利之日,就是中华民族及其文化复兴之时!正是凭此坚定信念,冯氏更加勤奋地钻研学问,埋首着述,潜心整理中国传统文化。从1939年-1946年,“贞元六书”出版的构成了一个完整的“新理学”哲学思想体系。关于冯友兰着此六书的深意,他在《新原人》自序中曾有明确的表述:“‘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’,此哲学家所应自期许者也。况我国家民族,值贞元之会,当绝续之交,通天人之际,达古今之变,明内圣外王之道者,岂可不尽所欲言,以为我国家致太平,我亿兆安身立命之用乎?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。非日能之,愿学焉。此《新理学》《新事论》《新世训》,及此书所由作也。”这充分展现了冯氏的宏大抱负和深切愿望。 1966年文革开始,冯亦受到影响。直到1968年11月18日,毛泽东在一次讲话中提到:北大有个冯友兰,搞唯心主义,我们若要懂点唯心主义,还要找他;还有个翦伯赞,搞帝王将相,我们若要懂点帝王将相,也要找他。冯才得以离开牛棚,恢复自由。
1973年10月,北大、清华大批判组成立时,与周一良、魏建功等同被委为“梁效”写作班子顾问,“和群众一同批林批孔”。“梁效”分为写作组、材料组,后从材料组再分出一个注释组,组员由冯友兰、周一良、林庚、魏建功等学界名人,主要任务是为毛主席注释诗词, 负责写作组的文章“把关” 。1973年批林批孔运动中,相继发表《对于孔子的批判和对于我过去的尊孔思想的自我批判》和《复古与反复古是两条路线的斗争》等文章,均得《光明日报》全文转载。1975年参加四届人大一次会议并为主席团成员,发表《参加批林批孔一年来的思想收获》、《谈谈批林批孔运动对我的教育》,并结集为《论孔丘》出版。在该书前言里说,“从尊孔到批孔,从觉得好象是灾难,到确实觉得是幸福,这是一种思想改造上的转变”。1976年写作《孔老二的“拨”与走资派的“扭”》等文。
1976年10月,四人帮失势,梁效写作班子解散,冯亦遭关押审查。1977年至1979年被列为反革命集团成员,受到批判,要求“说清楚”“与‘四人帮’的关系”,背靠背对其进行批判。1979年获准异地参加中国哲学史讨论会,发表文章。 1980年-1989年,完成七卷本的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; 1981年,以86岁高龄口述完成的《三松堂自序》,1984年由三联书店出版;1982年获准赴美夏威夷出席国际朱熹学术会议。冯友兰几乎历经近一个世纪的世事变迁,人世沧桑,于1990年11月26日,这位中国一代大哲安然地离开了这个变幻的世界。
5. 如何让自己理清理想和现实的关系,冯友兰的处世态度值得参考吗
这个世界,每天都在不断变化,在现实和理想之中到底该如何选择,一直是一个难解的问题,而近代着名的哲学家冯友兰,他的处事态度却是众人皆醉我独醒,在民国时期那种动荡的时代,他仍能保持本心,将自己的哲学一直做下去,将理想建立于现实之上,将苦难变成美好。这种处世态度也是非常正确的,毕竟心态才是开启所有成功的金钥匙,当理想与现实碰撞,怎样选择一种既能适应现实又能享受理想的方法,是非常重要的。
其实在现代社会中,我们也常常碰到理想和现实无法同时满足的情况,我们往往要屈从于现实,而不能单纯的享受理想生活,因为现实很骨感很残酷,但是理想却很丰满很美好,这也是现代社会比较可怕的地方。
6. 冯友兰说的正面知识指的是什么
人生四境界,能使人逐步达到的皆是正面知识。
一、自然境界,顺习而行
“自然境界的特征是:在此境界的人,其行为是顺才顺习的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1页)才,生物学上的性,即生物本性或自然本性,也就是人的自然属性。习,个人的习惯或社会习俗。顺才而行,“行乎其所不得而行,止乎其所不得不止”,即按照人的生理的自然要求而行事。顺习而行,“照例行事”,即不自觉的因袭传统照章行事。冯友兰说,古诗“凿井而饭,耕田而食,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”中的则既可是自然法则,又可是行为法则。帝之则,人奉之。冯友兰又指出,人之所以为人,是因为人有和动物的不同之处,处于此境界的人不是完全不识不知,“于凿井耕田时,他亦自觉他是在凿井耕田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1页)不过此时觉解是不清楚的,是不识不知的。冯友兰又指出“有此种境界的人,并不限于在所谓原始社会的人”,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1页)“有此种境界的人,并不限于只能作价值甚底的事的人”。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2页)
此境界的人以本我为中心,以本能的生物形式存在,展示了人自然性的人格,人是自然的,人的需求也是自然的。每个人都有满足自己需要的权利,任何人无权干涉和剥夺,所以我们应推崇自然境界。因为人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饱穿暖,衣食住用行,这是人的基本觉解,也是人的自然属性的基本反映,此行为即表明人是“顺才”的。习,习俗,习惯,规则。照章行事,人的天性。“顺习”的表现就是照例行事。人生活在社会中,无论什么人,其行为都会遵循一定的规则。“一社会内之人,必按照其所属于之社会所依照之理所规定之基本底规律以行动,以维持其社会之存在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114页)遵章循据是做事做人的基础,没有规矩,不成方圆。
在社会中智力程度不同的人,都可以处于自然境界。对处于自然境界的人,应首先满足自身基本需要,这是人生存和发展的前提,这是对人“顺才”特性的尊重。如现在房价问题、就业问题、医改问题、农村留守儿童、养老问题、污染问题、安全问题、农民工权益问题等等是人们关注的热点问题,这些问题涉及民生,与广大民众的利益息息相关,是广大民众的第一需求,也是处于自然境界的人的自然表达和合理要求,对于民众的自然要求,我们应予以尊重。我们要做到以人为本就必须解决这些问题,这是以人为本的基本要求。我们在满足人自然需要的基础上,应健全各种“习”,也就是说要让人“顺习”,就必须健全规则,完善法律法规。随着社会的发展,国民素质的不断提高,我们应不断完善立法,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法律体系,为国民的基本生活提供基本的法律保障,也为国民的“顺习”提供基本的条件。“顺才顺习”,人之天性。对于“顺才”我们要尊重,对于“顺习”我们要提倡。但要反对不自觉的盲目觉解的“顺习”,因为觉解是发展的,境界是变化的,个人习惯、社会习俗也是不断变化的,所以我们应遵循而不守旧。随着社会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,出现的领域越来越多,内容也越来越繁杂,人人要去寻找和获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,要去适应的变化也越来越多,所以我们人之个体要常变,在变化中求发展。冯友兰指出,“其境界常不变者,只有圣贤与下愚。——其余人的境界,则是常变的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8页)觉解的提高,境界的变化,会带来本我的变化、主体的变化、新的变化,所以我们既要遵循又要创新,要善变,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迅速适应社会,才能做到在社会中游刃有余,如鱼得水,才能充分在社会中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。
二、功利境界,生物之理
“照人之所以为人的标准说,自然境界不是人之所应该有底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70页)在冯友兰看来,要追求理想的人格,就不能停留在混沌自然之乡,而要自觉地认识自然,了解宇宙人生之真谛,达到一个较高的精神境界即功利境界。“功利境界的特征是:在此种境界底人的,其行为是‘为利’的。所谓‘为利’,是为他自己的利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2页)功利境界中的人对“利”是有自己的觉解,且对此觉解是清楚的,这和处于自然境界的人不同。这里的“利”包括我们常说的“名”和“利”两个方面,后一个“利”是狭义的。“名”是精神性的需求,“利”是物质性的需求。在冯友兰看来,“利”即对我之需求的满足,精神性的满足往往求助于名,物质性的满足往往求助于物质利益即狭义的利。“求名于朝,求利于市”,都是满足自己的需要、求自己的乐,功利境界的本质是为己,或求增加自己的财产,或求发展自己的事业,或求增进自己的荣誉。功利境界中的人对“利”追求的方式可以大不相同,有的甚至可以流血牺牲,但最终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为自己的利。处于这种境界中的人对自身的行为已有确切的了解,但这种了解仅限于对于“自己”和“利”,限于通过自己的“心灵的计划”和积极的行为来追求自己的利益。因此,这种人只是觉解到了“生物之理”或“动物之理”,对于人之所以为人的“人之理”,他们并无觉解。
此境界的人以自我为中心,以自我为取舍,展示了人生物性的人格,对自身有实际意义,即使对他人和社会有意义也是相对于自我而言。功利境界中的人,其行为都有确切的目的。他们的目的即利。一个人增加他的财产,其行为是利,一个人增进他的名誉,其行为也是利。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天下人皆追求自己的物质利益和精神需求,所以在当今社会,要正视人为利的一面。人人都有“私心”,我们应该尊重人的“私心”。从另一个角度看,人是社会的人,人的“利”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自己的自我价值,所以我们要积极创造有利于自我价值实现的平台,为个人的发展创造氛围,这既是对处于功利境界人的内在价值的承认,也是以人为本的体现。但是我们对于“利”的取,要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。要正确取利,合理用利,不能唯利是从。求利靠的是个人努力、个人奋斗,靠的是人人都必须无穷尽地发挥我之身智体能以追求自我之成功。如果以利为一切,那么此利则是一种原始的利、庸俗的利、纯粹的利。我们说利可求,但不可乱求,利可得,但不可乱得,道理就在这里。
在社会中人们的生活日趋物质化、功利化、实效化,求利、求欲、求更多更丰富的物质生活。有的人为了追求自己的利,达到自己的目的,奋不顾身,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”;有的人就是专靠“将欲取之,必先予之”来达到个人目的,有的人则主张“主观为自己,客观为别人”;有的人利己不损人,有的人损人以利己;也有的人表面上损己以利人,骨子里却以利人作为更利于己之手段如此等等,特别是当今在市场经济条件下,利益彰显,人们把利益的得失等同于尊严和价值的提升与否,利益庸俗化现象突出,这些都是一种为己的纯粹的取利方式,都是以“占有”为目的,从根本动机看,他们同属一类,皆处于功利境界。对于这样的取利方式和态度,其实质就是只取不与,应该属于功利主义、个人主义的范畴。
三、道德境界,尽伦尽职
既然功利境界是很不完善的人格,所以,它必然被较完善的人格所否定,这个较完善的人格,冯友兰称之为道德境界。“道德境界的特征是:在此境界中的人,其行为是行义的。义与利是相反亦是相成的。求自己的利的行为,是为利的行为;求社会的利的行为,是行义的行为。在此境界中的人,对于人之性已有觉解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2页至553页)道德境界是比功利境界高的境界,如果说,功利境界的人的行为以“取”为目的的话,那么,道德境界的人的行为则是以“与”为目的;如果说功利境界的人,在社会与个人的关系上是对立的话,那么,道德境界的人,在社会与个人的关系上是统一的。在道德境界中的人知道社会的存在,社会是一个整体,人是社会的一部分。“社会是一个全,个人是全的一部分。部分离开了全,即不成其为部分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3页)道德境界的人的行为是行义的,行义的行为是按照道德规律之“应该”行事的,是不计个人利害的,行义的目的在于“与”;功利境界的人的行为是为利的,是为一己之利的行为,为利的目的在于“取”。冯友兰将义和利对立起来,并将处于道德境界的人称为“贤人”。
处于此境界的人,以他人和社会为中心展示了人,展示了人社会性的人格。正其义,不谋利,贤人也。人是社会的人,个人只有在社会中才能生存,才能发挥自身的作用,才能得到自我的完善。个人和社会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,社会的发展离不开个人,个人的发展也离不开社会,个人和社会的发展相互促进。我们要构建的和谐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系统,其中和谐的社会关系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方面,而和谐的社会关系则包括三个层面:人与社会关系、人与自然的关系、人与人的关系。人是社会生活的主体,更是和谐社会的主体。人在社会中应该干什么,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,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。我们应该按照社会的基本要求,在社会中学会生存,在社会中学会完善自己,并不断的学会沟通他人、沟通社会、沟通宇宙,成为一个真正的社会人。
当今社会,竞争日趋激烈,人们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,现代生活空前复杂,现代社会的机会空前之多,现代生活中的诱惑与刺激亦无穷之大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我们常常陷入二难选择、三难选择,以至无数难的选择。社会文明给人们带来各种社会问题的同时,对人们的要求也越来越高,适者生存,不适者将被淘汰,残酷的社会现实给我们的人生观、价值观带来了空前的挑战。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以什么心态应对的问题,是直面挑战,还是选择逃避,我们必须作出选择。我们常听有人说做人难,人难做,难做人,其实只要我们懂得做人的方法,人生之乐乐无穷。我们必须学会适应,学会利用社会给我们提供的条件,和社会同发展,学会做人,学会做社会人。正如冯友兰说的那样,“人必在社会的制度及政治的道德规律中,始能使其所的于人之所以为人者,得到发展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3页)
四、天地境界,天地合一
一般认为,一个人能毫不利己、专门利人就是一个高尚的人,纯粹的人了。但是,冯友兰却不这么看,他认为一个有道德的人,还不是一个有理想的人,还有比道德境界更高的境界。这个境界就是天地境界。“天地境界的特征是:在此种境界中底人,其行为是‘事天’底。在此境界中的人,了解于社会的全之外,还有宇宙的全,人必于知有宇宙的全时,始能使其所得于人之所以为人者尽量发展,始能尽性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3页)也就是说,天地境界的人,有高于其他三种境界的人的觉解,是一种最高的境界,只有达到这个境界的人,才是圣人,才具有真正的理想人格。因为在冯友兰看来,天地境界的人不仅能尽人伦尽人职,而且能尽天伦尽天职,即能事天、乐天、同天。也就是说,只有天地境界的人才深悟人之所以为人之理,尽人之性,成就一个理想的人格。就人之所以为人的标准来说,天地境界是最高的亦是最佳的境界。冯友兰认为人应该是,“不但对于社会,人应该有贡献;即对于宇宙,人亦有贡献。人不但应在社会中,堂堂地做一个人;亦应于宇宙间,堂堂地做一个人。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54页)天地境界的人即是“与天地比寿,与日月齐光”。
处于此境界的人,以宇宙为中心,展示了人宇宙性的人格。比较四种境界,自然境界是求本能的善,功利境界是求个体的善,道德境界是求社会的善,天地境界是求宇宙的善。所以,天地境界是至善境界。处于天地境界的人,有觉解且觉解是甚多的,这种觉解就是“天人合一”。也就是说人是宇宙的一员,人必须处理好人和宇宙的关系,真正实现“天人合一”。当今社会,一系列涉及全球性的问题日益呈现出来,给人类的生存带来了严重的挑战。如全球环境变暖,环境恶化,沙尘暴的频频来袭,还有海啸、地震、飓风等等,这些问题给人们带来的灾难是巨大的、骇人的。由于生态环境的破坏,生活环境的恶化,人们有可能喝不上干净的水,呼吸不上清洁的空气,吃不上放心的食物。大自然为什么给人类疯狂的报复,大自然怎么了,甚至人们会问宇宙是不是变了。因此我们不得不重新反思我们和宇宙的关系,反思我们人类到底做了什么,才让世界如此不太平。
处于此境界的人,冯友兰称之为“圣人”。这里涉及到一个如何做人的问题,当今世界,科技飞速发展,社会日益变化,人们面对五彩斑斓的世界,显得有点不知所措。我们应树立怎样的人生观和价值观,怎样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,应该怎样做。今天我们人类出现许多问题,现代文明给人类带来许多危机,人们的信仰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都发生了许多重大变化,譬如由于竞争、就业、人生价值的实现等问题使许多人感到压力非常大,使我们常常感到的是犹豫、彷徨、无奈、自责、沮丧,现在自杀、抑郁等已成为困绕人类的主要杀手。像演艺圈频频发生明星自杀、高校大学生自杀、越来越多青少年选择自杀无不说明我们的心理健康况状堪忧。人为什么要选择自杀也许是个永永远远也说不清的话题,但越来越多的群体选择自杀,也许会带给我们更多的思考。而对于这一切冯友兰道出了解决的办法,此所谓“极高明而道中庸”(《三松堂全集》4卷562页),也就是说我们对成败、人生、贫富、贵贱、生死等一切都要有正确的态度,只要做到与宇宙大全无间,就能超成败,超顺逆,超贵贱,超生死,得到最高境界。
7. 冯友兰的哲学思想
冯友兰一生与教育活动结下不解之缘,在冯友兰的哲学思想中,与其教育思想及活动关系最为密切的,当属其人生哲学思想,冯友兰的人生哲学思想,主要体现在他的人生观及人生境界理论当中。
基于人生哲学思想,冯友兰还提出了志于"立德",注重"教化"和个人"努力"等教育主张.这些主张直至今天仍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.
冯友兰写过几种中国哲学史,但最为人熟知的恐怕要属不是很厚的《中国哲学简史》。韩国总统朴槿惠就提到自己深受冯友兰这本书的影响,是她的“生命灯塔”。
在她的双亲先后遇刺身亡之后,受到政治原因影响,她身边的人一一离去,而《中国哲学简史》却在她最困难的时期使她重新找回了内心平静。
(7)冯友兰在哪里明确讲到正的方法扩展阅读
冯友兰先生是中国现代史上杰出的思想家、哲学家,是对中国学术史、中国思想史、中国哲学史诸多领域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伟大学者。
他的《中国哲学史》是继胡适《中国哲学史大纲》之后又一部具有广泛影响的中国哲学史着作,代表了30年代中国哲学史研究的最高水平。此书被冯的美国学生卜德译成英文,成为现今西方人系统了解中国哲学的为数不多的着作之一。
在这部巨着中,他自称为“释古派”而与胡适的“疑古派”相区别。他着力论证了儒家哲学在中国哲学史上的正统地位。这为他后来创立新理学思想体系积累了思想材料,作了必要的理论准备。
8. 负"的方法是冯友兰的观点,这一观点正确吗
“正的方法”与“负的方法”是20世纪40年代冯友兰提出的一对方法论概念。这一对方法不仅是冯友兰建构新理学体系的方法,而且是他治中国哲学史的方法。因此也可以说,这一套方法论既是他的哲学方法论,也是他的哲学史方法论。
9. 以下哪个不是冯友兰提出的"负的方法"常用的词
佛教和道家使用“负的方法”。西方哲学的“分析方法”正好是“负的方法”的反面;因此,也许可以称之为“正的方法”。负的方法致力于消泯差别,告诉人:它的对象不是什么,而正的方法则致力于突出区别,使人知道它的对象是什么。对中国人来说,佛学带来的负的方法并不十分重要,因为中国人在道家思想里已经有了负的方法,佛家思想只是加强了它。而从西方引进了正的方法却有十分重要的意义。它不仅使中国人有一种新的思维方法,还改变了中国人的心态。但是我们会看到,它不能取代“负的方法”,而只是加以补
西方哲学从不证自明的“公设的概念”开始,而中国哲学则从“直觉的概念”开始。由于这个缘故,西方哲学的方法论是理所当然地由正的方法占统治地位;而中国哲学的方法论则理所当然地是负的方法占统治地位。中国哲学的这个方法论特点在道家思想中尤其明显,它始于混沌的大全,又终于混沌的大全。在《老子》和《庄子》两书中,始终没有说“道”到底是什么;只说了“道”不是什么。而一个人如果懂得了“道”不是什么,也就对“道”有所领悟了。
10. 正其义而不谋其利,是指冯友兰说的哪一个境界
“正其义不计其利, 明其道不计其功”句意〔译文〕处理事情的要点是:端正正确的主张,不谋私利;阐明其中的道理,而不要多想什么功勋。
该句自《汉书· 董仲舒传》:“正其谊不谋其利,明其道不计其功。”
其中,“正其谊不谋其利”,正:纯正;谊:交情;谋:谋求;利:好处。句意为:应当端正与人相交往的态度,不要为了能够从他人那里获取某种好处或达到某种目的,才决定和他人结交。
明其道不计其功的意思为:阐明其中的道理,而不要多想什么功勋。
这是是董仲舒的重要经济思想,是约束人们不道德和非法的求利行为。